音乐舞台剧《英雄杨根思》观后

文/康 尔

杨根思是家喻户晓的特等功臣、特级战斗英雄，小学课本与连环画里就有他的感人事迹，话剧、戏曲、电影、电视剧都讲述过他的故事。日前，本人观看了由江苏省广电电视总台、中共泰兴市委、泰兴市人民政府联合出品，江苏省演艺集团歌剧舞剧院表演的音乐舞台剧《英雄杨根思》的首演，再次受到了震撼。70年前的大英雄又回来了，志愿军、杨根思、三个“不相信”，再次成了人们热议的话题。本人认为，该剧的成功，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。

一、剧情设计得合理合情

该剧的叙事主线，是杨根思的成长历程。主创为杨根思不同的人生阶段编创了一系列合乎情理的故事。一开始，作为孤儿的杨根思，执意要参加新四军。他目的非常单纯，就是要为娘报仇。于是，他凭借一身虎胆，用一杆红缨枪从敌人手上夺来了“汉阳造”。后来，他积极要求入党，原因也很质朴。他认为，成为党员就能参加突击队、爆破队，就能冲锋在前、率先杀敌。他时常梦见自己的母亲，有显在的恋母情结，因为他是孤儿，部队、党组织就是他温暖的家。他也暗恋一位女兵，但他始终把炽热的情感深深地埋在心底。因为他知道，他将随时奔赴战场，奔向被人称之为“人肉绞肉机”的长津湖。最后，作为连长的他，在弹尽粮绝的境遇下决定与敌人同归于尽，但没有忘记下达最后一道命令，要求阵地上仅剩的两位战士火速撤离高地。总之，作为一部剧作的“四梁八柱”的剧情，编创得既合理、又合情。该剧让观众知晓，谁都不是天生的硬汉、英雄，大英雄的横空出世，背后一定有成长的逻辑。《英雄杨根思》的主创，揭示并叙述了这个逻辑，其手法娴熟、老道。

二、人物塑造得可信可敬

许多人都知道，杨根思的名言是三个“不相信”：“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务，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，不相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。”这三个“不相信”，有特点、有个性、有气概，无疑是塑造杨根思这个人物形象的依据与重点。但是，由于长期以来，人们听到了太多的豪言壮语，也见过一些不接地气的标语口号，所以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：有些话可能是后人杜撰或是经过了别人的加工吧？为了消除观众的疑虑，主创将“我不相信”变成了杨根思的“口头禅”，让大家确信杨根思的思维模式、表述方式、常用句式一贯如此，进而增加了人们对于三个“不相信”的可信度，也为杨根思这个人物的塑造夯实了基础。对于观众来说，可信与否具有一票否决权。可信，是可爱、可亲、可敬等其它品相的前提。音乐舞台剧《英雄杨根思》显然是做到了，此举实属不易。都说“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莎士比亚”，这句话表述的固然是一种现象，但不能成为主创推卸责任的托词。有独立人格的主创，就该塑造“我”理解、“我”认定、“我”心中的人物形象，歧义越少水平越高。

三、音乐、舞美也很精彩

较之于笔者近期看过的几部歌剧、舞剧、音乐剧，音乐舞台剧《英雄杨根思》的音乐更流畅、更通俗、更有地方特色。该剧的音乐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与浓浓的江苏风情，充分发挥了音乐艺术吟咏词章、抒发情感、展陈心绪、渲染气氛、歌颂美好等功能。泰兴地区的方言童谣“凉月子巴巴”在该剧中多次出现，承载了乡愁、恋情、回忆、追思、憧憬、向往、惜叹、哀悼等复杂的情感，给人留下了难忘、隽永的印象。著名歌唱家戴玉强的出场放歌，为该剧增添了华彩之音与点睛之笔。

该剧的舞美设计，可用“超常合道”来描述。剧中多次使用的投影，超出了舞台边框，延展到了舞台两侧以及天花板上。如蝗虫般飞来的敌机，以及投弹的步骤、细节，把战争的残酷展示得动魄惊心。巨大的旋转舞台，表现力强健的光色，以及纱幕、底幕、活动影像的巧妙运用，营造了沉浸式剧场的效果，为剧情的演绎、人物的塑造发挥了不可替代的功能。

总之，音乐舞台剧《英雄杨根思》是一部编、导、演俱佳，各个部门均有精彩表现的佳作。当然，由于是首演，进一步提高的空间与需要修补之处也还是存在的。如果，把杨根思最后的惊世一爆，处理得更加细致些、周到些，把这一爆的杀敌功能、震慑功能、展示英雄气概的功能表现得更加精准一些，无疑会给该剧画上一个更为绚丽、更加圆满的句号。

作者简介

康尔，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、博导，南大艺术文化研究所所长。